韓國民眾聚集在日本駐韓國大使館門前,要求日本正視歷史。(陳尚文 攝)
韓國民眾將抗議標語擺放在日本駐韓國大使館對面的“和平少女”雕像前。(陳尚文 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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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蝴蝶在天空中盤旋,翻山越嶺,正敏探頭探腦地回到家,看到正在家門口等她的父母,笑得燦爛……”
對于韓國電影《鬼鄉(xiāng)》導(dǎo)演趙正來而言,電影接近尾聲這段“亡靈回歸”的畫面,他的印象最為深刻。他告訴記者,每每看到這里,他都雙手合十,自言自語,“回來了”“又一位‘慰安婦’少女回家了”。之所以堅持拍攝這部電影,他坦言就是為了講述和銘記歷史,不重蹈覆轍。
一幅畫作——
“這是如此殘忍的戰(zhàn)爭罪行”
1943年,日本強占朝鮮,原本父母寵愛、無憂無慮的14歲朝鮮少女正敏被日軍強行抓到中國牡丹江地區(qū),充當隨軍“慰安婦”。在這里,她遇到了一批年齡相仿的女孩,其中就包括英熙,悲慘的命運讓兩人成為好友。不久后,日軍戰(zhàn)敗撤離牡丹江,決定槍殺所有女孩之時,正敏替英熙擋住了子彈,長眠于異鄉(xiāng)。幾十年后,已成為年邁老人的英熙,希望召回自己的朋友魂歸故鄉(xiāng)。
這就是《鬼鄉(xiāng)》的故事。趙正來告訴記者,“鬼”音似“歸”,取自于“魂歸故里,逝者安息”之意。2002年,他第一次來到位于韓國京畿道“慰安婦”受害者養(yǎng)老院。那時的趙正來只是來做音樂義工的愣頭小伙,并不明確知曉“慰安婦”問題,直至他看到了一幅畫。畫中,少女們被烈焰焚燒,滿載少女的卡車正對著火坑,慰安所被黑色濃煙籠罩,周圍是零零散散持槍的日本軍人。
這幅畫是“慰安婦”受害者姜日出的故事。2001年她在接受心理治療時基于自身真實遭遇畫下了《被焚燒的少女們》。趙正來說,通過這幅畫他第一次真切了解“慰安婦”問題是什么。“這是如此殘忍的戰(zhàn)爭罪行”“了解得越深入,受到的沖擊越大”……自此,他便堅定了要拍攝電影,讓世人知曉這段歷史的決心。
在首爾一棟公寓樓地下室的“電影工作室”里,趙正來和他的團隊完成了《鬼鄉(xiāng)》的剪輯、制作、宣傳等工作。2002年起,他們開始寫劇本、募款、拍攝、找發(fā)行商、找院線,問及什么是最艱難時,他回答,“沒有什么是不困難的”。同時他也坦言,周圍有很多人提醒他,如果《鬼鄉(xiāng)》上映,可能將被禁止入境日本,或成為日本右翼勢力的打擊對象。
趙正來堅信,拍攝僅憑一人之力是無法完成的。2011年,一位大學(xué)教授提供了300萬韓元(1元人民幣約合177韓元)的后援金。趙正來拿著這筆“巨款”,制作了募款宣傳冊,讓更多人了解這個電影的思路。截至2016年1月19日,共有75270位民眾募款,籌集款項12億韓元。
一部電影——引發(fā)民眾的關(guān)注、思考和共鳴
根據(jù)韓國電影振興委員會統(tǒng)計,2016年2月24日《鬼鄉(xiāng)》首映,影院上座率高達42.5%,至4月12日,影片共吸引358.21萬人次觀影,創(chuàng)下了多項票房紀錄。
2015年12月,有一場以“慰安婦”受害者為對象的試映會。“她們看了之后大哭,哭得厲害,哭了很久。最后還說了‘謝謝’”。趙正來說。觀影后,觀眾們留言,“一部不能肆意評論的作品”“結(jié)束后遲遲不愿離席的電影”“忘記歷史的民族沒有未來”“韓國人一定要看的電影”“希望能讓更多人知道‘慰安婦’的悲慘故事”……不少韓國民眾為了這部電影,曾兩度、三度走進影院,甚至自己買了電影票邀請朋友觀影。
韓國東洋大學(xué)藝術(shù)劇院院長、該校電影專業(yè)客座教授柳寅澤表示,這是一部藝術(shù)先于商業(yè)的電影。影片聚焦“慰安婦”問題,改變了社會對這一題材作品先入為主的印象,引發(fā)韓國民眾的關(guān)注、思考和共鳴。
趙正來說,影片得到認可,反映了韓國民眾對“慰安婦”問題關(guān)注度的升溫。“原來有這么多韓國民眾在為這一問題思考,抑或是苦惱”。他說,觀影之后,很多韓國民眾開始自省,“我是否曾經(jīng)關(guān)心過受害者”?“我為她們做過些什么”?
一座雕像——飽含“慰安婦”受害者的痛苦
同樣引發(fā)韓國民眾共鳴的,還有一項由韓國“和平少女”雕像作者金運成和金曙炅夫婦發(fā)起的“袖珍少女像”活動。從今年2月3日至3月31日,9003名民眾參與該活動,共籌集了2.66億韓元款項,完成既定目標的266%。
身著赤古里,身形嬌小,參差的短發(fā),抿住的唇,緊握的雙拳,赤足點地……日本駐韓國大使館對面,矗立著這樣一座少女像。這座“和平少女”雕像,被視為飽含了“慰安婦”受害者的痛苦,也是20多年“周三示威”的記憶和韓國民眾團結(jié)一心精神的象征。
根據(jù)韓日“慰安婦”問題達成的相關(guān)協(xié)議,韓國將發(fā)起成立慰安婦受害者援助基金,日本決定以財政預(yù)算向該基金出資10億日元。然而,日本國內(nèi)不斷有呼聲要求撤走日本大使館前的“和平少女”像。金運成和金曙炅夫婦告訴本報記者,相關(guān)協(xié)議的達成忽略了受害者的感受,日本不承認戰(zhàn)爭罪行,沒有謝罪和反省之意。
金運成夫婦說,韓國民眾拒絕日本政府的資助,而是以募集1億韓元為起點,制作并向世界出售袖珍少女像模型,來共同守護真切期盼自由與和平的“慰安婦”受害者的名譽,以及這片土地上人民的尊嚴。即使“和平少女”像被撤走,也要讓更多的“袖珍少女像”分散到韓國,甚至世界各地,繼續(xù)傳遞少女像的內(nèi)涵。他們認為,痛苦的歷史不容忘卻、不容篡改,之所以反復(fù)強調(diào),正是為了讓今天和未來不重蹈過去的不幸。期盼在“慰安婦”受害者健在時,能夠得到日本政府的真正謝罪。
韓國檀國大學(xué)政治外交系教授金珍鎬指出,從改善國家關(guān)系、國家發(fā)展戰(zhàn)略角度出發(fā),韓日間就“慰安婦”問題達成相關(guān)協(xié)議,這是政治事件。從歷史層面、社會層面、民眾感情等出發(fā),“慰安婦”問題尚待解決的課題仍有很多。特別是協(xié)議達成后,日本政府仍然在國際社會屢屢拋出“非強征”論調(diào),回避錯誤歷史的行為,令人非常失望。日本需要正視歷史,以史為鑒,共同構(gòu)建東北亞和平秩序。(陳尚文)